就算世界無童話| 2022春分簡析

作者 | Anovia

 

經歷了滿是古怪夢境的夜晚,強行將自己喚醒的早晨,當下的月亮在天蠍座18度,剛剛走出了它的困境——燃燒之路。 但這並不是這顆充滿波動的行星平靜下來的時刻,因當下的南交點也同時在天蠍座。 許多古代文獻指出,月亮與月交點一起出現的時候並不指向某種吉兆,反而加劇了它的無常。 尤其是以嚴苛的限制而著稱的南交點,它代表的是來自過去的桎梏與悲傷。

在過去的兩天中發生了許多事,譬如一年一度的春分日,我卻沒能提前寫好春分簡析,譬如飛機本該劃破長空一路呼嘯著抵達終點但卻陡然墜落下來。 做預測的人有時會陷入心理上的困境,有些事,即使提前說了也不能阻止它發生。 而我逃避這種痛苦的方式,就是不把它寫出來——我已有好幾份寫了半程再寫不下去的年運,靜置在草稿箱裡。 在這個行業從業十幾年之後,我仍遇到了那個瓶頸:看到痛苦,卻說不出話來。 但在這個掙扎著從恐懼夢境中醒來的早晨,喚醒了我的反抗之心。

在剛過去的3月20日我們又經歷了一個春分。 在占星學里,每次太陽在回歸黃道回到白羊座0度,都代表新一年的開始,這種開年時間的定義與世界上許多通用歷法都不相同。 而以當年的白羊座0度作為標準繪製的星盤,則可代表某地在那一年中將有怎樣的事情發生。 若以一國之都的當地時間繪製星盤並結合國家的誕生盤,則可以代表這一年裡國情和民生的概況。

今年的春分時刻是3月20日夜晚的23:34,時近午夜,太陽即將進入它最低沉的位置。 在埃及人的神話中,每天的日落之後,太陽神便潛入黑暗與遺忘的冥府,在那裡與地下巨蛇阿波菲斯鏖戰,勝利后又在第二日升起。 所以不見太陽的午夜,便是亡靈聚集的地方。 太陽作為一顆影響整個太陽系法則的閃耀行星,自然與這樣的位置格格不入。 這或許代表了大眾目前普遍的心靈困境——在大疫仍在持續的第三年,我們恰如不知歸途的旅人,行走在茫茫黑夜之中。

 

 

 

 

在這張春分盤中,上升在射手座,而它的主星——木星,落入雙魚座18度的位置,恰巧也在IC附近。 IC是一張星盤上的最低點,它代表的是根源,它也重複了埃及太陽神的故事。 在IC附近還有水星,這個商旅之神落入了他最不喜歡的雙魚座。 因為水星喜歡輕鬆、快速、可視化的旅程,而在雙魚座無始無終的混沌里,哪怕是赫爾墨斯也會迷失方向,甚至被帶入到奧德修斯的故事中。 在史詩《奧德賽》中,奧德修斯獻上木馬計攻破了特洛伊的城池,本應凱旋的他,卻在歸途中刺瞎了獨目巨人而得罪了海神波塞冬。 他在歸家的途中歷盡艱辛,不停地戰鬥,也不停地失去同袍,就這樣漂泊了十年,最後隻身一人回到故土。

若將上述兩個神話綜合起來看,或許這次春分該被看成一場加強版的「與黑暗的鏖戰」,這張星盤上的其他指標也在強調這個徵象:

· 上升在射手座1度58分與冥王星在摩羯座28度12分呈現出一個非常緊密的映點;

· 金星被火土二星圍攻;

· 太陽合相恆星Scheat;

· 月亮位於星座末度數即將入弱,空亡並處於燃燒之路。

如果一張星盤中有一個神話原型作為這張星盤的主軸,那麼你會通過各種反覆出現的相同徵象來觀察到這件事。

先來說上升與冥王星之間的映點。 映點——聯結巨蟹座0度和摩羯座0度這一軸線兩側的鏡像位置,它代表著隱藏與間接的事物。 冥王星是冥王哈迪斯的代表,它象徵著看不見的地下資源和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落在第二宮的冥王星與上升形成映點可能意味著年內會有與反黑、反洗錢、遏制地下資本的法律法規強勢出臺,也可能對房屋、土地、礦產、水資源等產業中不合理的部分進行整改,同時上述行業及教育、法律、旅遊、媒體等行業中的偷漏稅、補稅問題也將凸顯在整年當中。 對於境外資產的不健康影響以及不良勢力的遏制力度也將進一步加大。

金火土三星的糾纏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在古典文獻中,當行星的兩邊都有兇性的星體(古典占星中即意味著火星和土星),或光線形成了容許度的相位,這種狀態叫做「圍攻」或「包圍」,這就像一個人深入敵營卻腹背受敵。 當下的天空中就有一個非常典型案例:金星正經過10度的水瓶座,位於8度的火星水瓶和20度的土星水瓶之間。 這是一段艱難的時光,相信各位都深有體會——被突發的疫情困在家中、公司或任何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 金星是春分盤中的第六宮主星,而第六宮代表的是與疾病相關的事宜。

與此同時,整個水瓶星群正在經過「壘壁陣」星官(該星官屬於我國二十八宿中的室宿),意為「軍營四周的防禦工事」,它形象地描繪了人們由於防疫要求在各處隔離——被分在不同區域防守疫情的樣子。 而在目前三顆水瓶座行星行經的黃道路徑上,它們所遭遇的恆星代表了摩羯的腹部與尾巴,摩羯是羊頭魚尾的生物,象徵慾望(野獸的頭顱)必須經過凈化才可成為純凈的靈性(魚)。 淨化是痛苦的,並會因此而作出犧牲。 一切在表面上看起來停滯不前,卻在幕後悄然發生變化。 如果按照金星脫困的速度來估算人們受困的時間,大約還需要一個半月到兩個月才能逐漸從當下的困境中逐漸脫出。 遠期來看,或許要到6月下旬之後,許多因疫情而來的限制才會得到更進一步的釋放。 前面提到的火土「圍攻」發生在第三宮中,我們也必須注意出行安全和高空(水瓶座)中的危險,部分地區還需要注意與通訊、污染和電力有關的問題。

太陽與恆星Scheat合相,Scheat即「室宿二」。 位於飛馬座,是飛馬陷入泥濘的馬蹄。 而神話中,柏勒洛豐騎上飛馬強行闖入奧林匹斯山卻最終墜落。 在Vivian Robson於上世紀二十年代出版的《The Fixed Stars and Constellations in Astrology》一書中,給予了此恆星簡短而心驚的詮釋「極端的不幸、謀殺、自殺、溺水。 」過於高估個人的力量,強行去做不應做的事,這就是飛馬座神話值得警醒的部分。

這顆恆星有時和其他兇險的跡象一同出現在空難和海難的星盤中。 譬如這兩天發生的墜機事件,以飛機丟失雷達訊號的時刻下午14:21和梧州藤縣繪製出的星盤,上升在獅子座,而上升的主星的則是合相了Scheat的太陽。 而以飛機在昆明13:15的起飛時間(也有說是13:11)繪製出的星盤,Scheat則與太陽一起緊密地合相在中天上。 那架航班跌入山谷之間,在進行搜救時又趕上當地天降大雨。 從視頻媒體傳來的現場看,到處滿是泥濘,加劇了整件事的困難。 這是一場極不幸的災難,我們暫不知事故發生的原因,必須等待結果,再來觀察是否與我們所知的神話原型有關。

 

 

 

 

深沉於午夜的太陽,遭遇凶恆星的太陽,這些都違背了太陽這顆火熱之星的本意,太陽與名人相關,本次太陽落入第五宮,與遊戲、享樂、兒童、歡愉相關,所以年度也可能會傳出相關名人離世的消息。 目前在白羊座中,還有一顆小行星凱龍,這顆小行星與無法痊癒的痛苦有關。 這些符號共同落在與小朋友有關的位置,大抵也指向去年或今年在生育率上的下降,或因上述領域出現問題導致大眾的悲傷。

月亮是這張星盤中非常值得關注的符號。 在希臘和泛阿拉伯時代,占星師們會非常關注一張星盤到底是白天的還是夜晚的,因這會導致他們在星盤解讀上選擇不同的側重。 譬如白天的星盤中,太陽作為具有統禦地位的符號,而在夜晚的星盤中,這個職責則由月亮來承擔。 這次的春分盤接近午夜時分,是一張明顯受到夜晚的守護者月亮所影響的星盤。 在經歷了增長和巔峰過後,此時的月亮已經進入了滿月後的退減期。 在占星學上,這時的月相被稱為:散播月。 它代表著自這一輪新月至滿月時學習和經驗的事物,開始釋放到現實當中,傳播思想,併為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奮鬥。

但月亮已在天秤座的末度數,即將進入到令它焦灼的天蠍座。 在世運占星中,月亮代表普羅大眾。 而月亮目前的走勢並不指向一條平和的心路。 月亮在天秤座會注重溝通、交流、想法的交換和人際間的互通有無。 但當月亮進入天蠍座,就如女神伊南娜為救丈夫下冥府的故事那般,必須一件件脫掉代表物質、權力的衣衫,最後赤裸地出現在冥府女王的面前。 (與此有關的故事,可以參考我之前的文章:【占星】一個故事的結束,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這意味著大眾必須經歷向死而生的過程,經歷沉入谷底的悲傷之後才會出現轉機。 因月亮進入了南交點所在的星座,在某些時刻,我們會回到過去的傷痛中。 可能有些人在封閉的生活中會回想起疫情剛開始的那段時光,有些痛苦的來源並不完全屬於當下,而深埋在我們以為已經逝去的時光中。 群體性的傷痛是本年度必須要注意的問題,許多女性遭受的不公也會相繼曝露出來。

另外,當下的北交點落入代表疾病與健康的第六宮,合相恆星Capulus,名為「天船二」。 它是一顆看上去似雲狀的恆星,因它模糊的特性,在傳統典籍的記載中會帶來失明、盲目以及眼部疾病的可能性。 關於恆星天船二的命名及位置坊間亦頗有爭議,或許這是雲狀恆星帶來的又一重迷霧。 在古人記載中,天船二是珀耳修斯的劍柄,這柄劍便是砍下蛇發女妖美杜莎頭顱的利器。 這顆恆星與天空中著名的凶恆星「大陵五(美杜莎的頭顱)」相距不遠,所以往往在神話解讀中會將它們一同討論。

 

 

據古羅馬詩人奧維德的《變形記》所述,美杜莎原是一位美麗的少女,因為在密涅瓦(希臘神話中的雅典娜,下文以雅典娜代稱)神廟中被海神涅普頓(希臘神話中的波塞冬)強暴,因此引發了雅典娜的震怒。 她將美杜莎美麗的頭髮化為令人生畏的蛇發,如有人與美杜莎對視便會被那副混雜著美麗與可怖的面容吸引而化為石像。 美杜莎代表著人類本性中未經理性思考的純粹慾望,這也詮釋了她的遭遇為何會引發雅典雅的震怒。 雅典娜是自宙斯頭顱里出生的女神,代表理性思考的典範,而純粹的慾望與冷靜的理性本就是永恆的對立面。

後來美杜莎的頭顱被珀耳修斯斬斷,進獻給雅典娜。 她將那顆頭顱安放於自己的盾上,再度體現了慾望與理性雖永恆對立,但也必相互依存——沒有慾望的驅動,理性的存在便毫無意義,沒有理性的思索與克制,慾望的黑暗便如深淵般永無盡頭。 而斬落女妖頭顱的珀耳修斯之劍,則代表著面對慾望引誘時必須持有的能力:明辨。 懂得如何從錯綜複雜的思索之中找到最值得保留的事物並堅持如一。 而劍柄上的這顆「天船二」,它雲霧般的形狀已經在提示我們:靈魂在面對慾望時經常無可避免地陷入迷茫之中。

 

 

 

北交點和南交點被統稱為「月交軸」,它是太陽及月亮軌道交匯點之間的軸線。 因太陽代表靈魂,而月亮象徵肉體,所以它們的交匯處(月交軸)便是靈魂投身於世界的出入口。 北交點是靈魂的生之門,代表著發展與未來。 而落在金牛座的北交點象徵對生存、肉體、健康等日常許多看得見摸得著的有形事物的發展,恰如在疫情中,人們最關切的是吃飽穿暖不生病等最基礎的人生事項。 而代表「盲目」的恆星天船二與北交點的結合,也反映出人們將可能在這種對生存的擔憂中前行。 我們會開始思索什麼是健康的生活方式,我們在這種嚴峻的環境中與疾病(第六宮)的關係該何去何從。 珀耳修斯手持的利劍也可代表嚴厲的對策,我們是否應該採取那樣的方式來遏制疾病的蔓延? 還是應看到美杜莎的頭顱與利劍並存於故事中帶來的啟示?

北交點是無止盡地前進,南交點則是它的對立面——嚴格地限制生命的進出,在古籍中它被視為過去和死亡的象徵。 春分盤中的南交點恰好也合相一顆恆星:Agena,即「馬腹一」,它代表半人馬的右足,是生命中較為積極的一面,也意味著慾望與節制之間的權衡。 Vivian Robson稱它意味著「榮譽、優雅、健康和道德」。 但這顆恆星合相的是代表過去和限制的南交點,並落於與反思、錯誤和幽閉有關的第十二宮。 或許我們在生活受到限制,被宇宙物理隔絕和規勸時,才會反思自己以往沒有節制的生活,對健康毫不珍惜的揮霍。 許多疾病的源頭乃是個人慾望的放縱,正是如飲食、作息、情愛等問題的混亂導致了當下的狼狽光景。

而這一年人們在面對可能發生的隔離生活時,也應找到屬於自己的健康作息,保持一定的運動,否則便容易遭遇陳年傷痛復發或天蠍座所代表的酸中毒、腎臟、泌尿、生殖系統疾病的困擾。 在神話象徵中,足部往往是接觸泥濘污濁的象徵,而天蠍座又與死亡關聯甚深,有時這個星座也指向實質性的逝去。 或許我們會見證許多離開,從最深沉的哀傷中體悟到生的可貴。

這張充滿了水元素和風元素的星盤也明顯地提示我們必須注意因風、乾燥有關帶來的危險,以及因水,尤其是大面積的水、海所引發的災害或地質問題。 今年與去年一樣,都是水分充沛的年份,必須特別留意因為水所帶來的環境影響。

 

 

如果一件事沉重,你書寫它時必不會輕盈。 在將這些想法彙聚成文的過程中,有很多瞬間是真的不想再繼續寫下去。 在這些時刻里,我會思索是不是說得越多,越容易引起灰心和沮喪。 但最終支援我寫完它的是另一股信念:直面人生中的痛苦與黑暗,是我這份工作中必然會遭遇的事。 我選了這份工作,也意味著無法以一種輕描淡寫、浮皮潦草的態度過活。 而我們選擇投身為人的瞬間,世間的諸般苦樂自然加諸己身,成為我們無可迴避的人生。 對於苦難,是先知先覺的好,還是後知後覺的好? 我想,這是生活留給每個人的哲思。

不過「天將救之,以慈衛之。 」——老子在《道德經》中留下的這句話為這張春分盤點亮了它的核心。 上升射手座的守護星——木星,正在自己守護的星座中自由的前行。 木星在雙魚座將慈悲與救贖帶給世人,因為在十二星座的末尾,一切的對立和紛爭都將消融,回到無垠的永恆之中。 我們看到在漫長的艱難困苦之中,人們仍舊守望相助的身影。 在危急和困難發生之時行動起來的決心。 這些讓人感受到”天道”就在此岸,我們雖沒有比肩神明的力量,卻是在危難中覺悟的眾生。

 

透過今年的春分盤,我們會瞭解到苦難仍未散去,必須潛心以對。 除了自己的生活,還要準備應對各種忽如其來的問題。 這雖是午夜的至暗時刻,卻也是走向光明的必經之路。

疫情會不會有一日結束? 會。 它可不可以有個時限,或許有的,我們可以通過觀察天象得到關於它的一些提示。 可若問我,對於那些因為疫情失去親人、失去家庭、失去工作、失去人生目標的人們,他們的痛苦有沒有一天可以像一段歷史一樣封存在時間里? 我答不出。 可我覺得,答不出,才是生之為人本應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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